川洪

【小小只的飞龙瞪着眼睛缩着翅子在大兴安岭的林地里迈着小短腿和俞生跑来跑去的故事！】

【本来只是想让他们在野地里♂一炮，莫名其妙变成了带崽向……总之一定会让成年体♂一炮的！虽说我也不知道食魂到底有没有外表变化的过程，但是我决定有就有！（？）】

【由飞龙汤资料一而来/花尾榛鸡看起来真的好憨/怪不得飞龙这么憨】

真是荒谬事。

风生水起一脚一脚踩在腐化的碎叶上，半柔半脆的质感令他有些不习惯。此时应是冬季——大兴安岭的冬季极长，只怕别的地方早已入春了——他从山的阳面上山，已在桦树林里走了好一阵；以他的脚程算来，垂直高度起码过了百米。心下有了计较，他便伸手扶住一棵白桦，转身向后看去：

茫茫林海，无风有动。明日高悬，风清气冷。

想不到那样一个如同烈火晴日的家伙却生在这样一个冰寒寂冷之处……也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何年何月何日。

空桑的万象阵也过于不靠谱了些！风生水起本是听空桑少主向他告状、说飞龙汤这家伙，莽莽撞撞飞到大兴安岭去去找萨满，反倒被卸了翅膀、差点剩下一半魂力也给人吸了；虽最后他因祸得福，到底吃了些皮肉之苦。风生水起便日夜不停地提前做了好些公务，随后赴空桑打算用万象阵提前找到那萨满……总之捉住时机、不让飞龙那双好翅子给斩断了便是。

哪知他一落出来，竟是在山间的小木屋里。

这屋内架着架子和铁锅，弥漫着一股雪松桦木清泠又滞涩的气味。他忙不迭走出来，却见的是大兴安岭的茫茫林海。

虽对此地并不熟悉，因着本身实力强大，风生水起倒也并不怎么慌乱；只是要找到那萨满却要狠花一阵功夫了……他动用了万象阵前同空桑少主说过，一段时间不见他回来，想必她也是要来寻他的。

一路上他遥遥见到许多灰扑扑的山鸟在林间走来走去，翅子粗短而圆，偶有一飞也并不高，不过是跃到树枝上去；动作倒颇为迅疾。族群之间似乎也有些好斗，只是风生水起究竟身上有人气，不待他靠近观察，那群鸟儿便一哄而散了。

正在他思绪有些漫游的时候，他见到前方一抹红色倏忽而过。

风生水起心头一跳，不戴思考身体便已自己运动了起来——他脚下猛地一蹬、旋身反冲而出，横劫了那红色的小小影子便连连发力跃上树枝，稳稳地蹲在枝干交叉处，隐去自己身形。而那孩子在他怀里好不安分……主要是因为一只苍鹰在他们上空盘旋，翼展一米有余，着实骇人。

若是风生水起不在，只怕这鹰一个俯冲下来，这孩子就得被啄瞎了，从肚腹开始，吃得一干二净。

思至于此，风生水起抬手放了一道水箭，斜偏着击中那鹰的翅膀边缘；鹰当即长鸣一声，尖锐洪亮，振翅离开了。

他低头看：小孩儿一头红色的长发乱糟糟的披着，还夹了些草叶；橙红色的眼眸倒亮得很；穿得是乱七八糟，连双鞋也没有，身上更不过是几块灰黑的皮子拼接着，挡了肉罢了；黑红的翅子缩在身后，膈得他颇有些不舒服；瞧着不过五六岁的模样，身轻肉少，缩在他怀里皱着眉头，颇为警惕地瞪着他……看这面孔、神色和翅膀，不是飞龙汤又是谁？

他叹气，跳下树把孩子放到地上：“你是飞龙汤？”

孩子瞪他，后退：“你怎么知道？！”

“方才如此乖巧，怎的现下如此戒备？”他蹲下来——在他小时候，他总想要得到父王的认同，那时父王也总是这么蹲下来安抚他——放软了语调，和缓地问他。

那孩子——小小的飞龙汤又往后退了一步，看了他一会才说道：“你……因为山下面有个大叔对我很好。而且人不会吃长得人样子的东西。”

“这样说来……”风生水起话音刚开，小飞龙汤抬腿就跑！

风生水起心头实在微妙：从来都是他躲飞龙汤，因为这家伙总叫嚣着“你这家伙看起来很强嘛！”“快来和我打一架！”“比一比谁更强！”来寻他打架，鲁莽好斗这四个字简直是为了他制造出来的。想不到他幼时竟如此……谨慎。好，这会儿倒是他去寻飞龙汤了。看那样子才刚化灵不久……还不会飞？

风生水起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心里竟然有些好笑：看习惯了九天之上振翅高飞肆意狂笑的成年飞龙汤，这小东西瞪着眼睛迈着小短腿、缩着翅膀在森林里绕着树根岩石乱走的模样实在是可爱。也不知飞龙是怎么从这副谨小慎微的模样长成那狂放不羁的性格的？这心理年龄还能倒着长不成？

小东西停下来，翅膀缩在身后，气喘吁吁地对他喊：“你老跟着我做什么！”

他起了点逗弄之心，学他说话：“你老是躲着我作什么？”

小东西看着他，居然没话说了，苦思冥想起来，显然小时候跟长大了之后一样实心眼。

风生水起便小步向他走去，觉得自己像是在捉鸟：偷偷地从它没注意的地方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对方一旦发现就停下，最后猛地一扑把鸟儿捉住。

飞龙汤发觉他偷偷靠近，对他大叫：“你不要动！”

“我不动便是。”风生水起便停下来不动，“你应当还不知我的名字？”

“你又没告诉我！”飞龙汤不满地回敬。

“我是风生水起，你可叫我俞生。”俞生对他轻点一下头。

飞龙狐疑地看他：“你闻起来不像是人……”

“我是食魂，同你一样的食魂——你不必躲，也不必担忧我会把你……吃了。食魂不食人。”

飞龙从树后面探出半个小小的脑袋：“你真不吃我？”

俞生学着他的语气：“要吃你，我也就不必花那么大劲哄你了……莫怕，我不吃你的。”

飞龙汤从小到大都颇好哄——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素日里没人跟他说话，他坐在风生水起胳膊上抱着他脖子，倒也不怕他，算得上是有问必答，也不管风生水起抱着他是不是要带他去哪里。只是这孩子也忒好哄了些，亏得是在林野里，若是城里，没几日就叫拐子带走了也说不定。

这么小小一只坐在他胳膊上，是小男孩虎头虎脑的，沉甸甸的分量；手臂圈着脖子、温热的呼吸打在身上，风生水起心头便涌起一股温暖又充实的感觉。思及不知该往何处去，风生水起便问他：“你平日里睡在何处？”

“嗯……”飞龙汤很明显地犹豫了一下才回答道，“我、我在树上睡……嗯。”

怎么真像只小鸟儿似的？风生水起又问他：“对自己为何身处此地，可还有印象？”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来的……反正突然就在这里了。我也不会飞……跟那些笨鸟一样。”他撇嘴，“才不要跟那些笨鸟一样呢。那些鸟翅膀又短又圆，蠢蠢的，老小一只，被鹰吃了好多。”

俞生顺着飞龙的眼睛望过去——是之前的那一群灰扑扑的走禽。闻得飞龙如此评价，便问：“鹰以小型禽类为食？”

小小的飞龙满脸古怪地看他，好像在说“你怎么这都不知道”：“当然吃了！鹰还吃蛇，吃兔子。比它们小的都要被吃掉，不强的东西是活不下去的……之前那只鹰还要吃我呢。”想到了什么，他忽而又扭捏起来了，“之前，嗯，谢谢你哦。不然我就被吃掉了。”

怪道飞龙整天把“强”“适者生存”挂在嘴边……俞生道：“举手之劳，不必挂齿。”

“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奇怪？”飞龙汤说，“你为什么知道我叫飞龙？你到这里来干嘛？不怕熊和鹰吃了你吗？”刚说完他自己又摇起头来，“嗯，你很强，熊和鹰没办法吃你，它们会被你吃掉。”

看着这么个雪团一样的的小不点认真地说“你很强”“不强就会被吃掉”，风生水起不由得出言道：“我自小便这么说话，你许是不惯……我也不吃熊和鹰。既然此地如此危险，你何不离开、去个和平之境？”

“我出不去。”飞龙汤翅膀扑棱几下，在他的怀里缩得更深，态度却很坦然，“我太小了，太弱了，所以走不了太远，这里又好大……晚上有夜猫子，它们好凶，飞下来会吃我，”他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啄一下真的好痛哦——白天到处都是蛇和熊在走，蠢狍子都能打我，其实它们的蹄子打人特别痛——它们总是能看到我，我也不会飞……”他忽而又高兴起来，翅膀扑棱扑棱地扇动，好像已经飞起来了似的，“如果我会飞，我就要飞到最高的地方去！或者我很会打架的话，谁都打不过我的时候，我就能不在这里呆着了。”

风生水起心里却想起了那个翱翔九天之上，黝黑双枪熠熠生光的飞龙汤——他束着一条火红的高马尾，神采飞扬，抬起枪来朗声大笑：“东海十殿下！敢与我一战么！”

俞生心里有些想索性直接把这孩子带走算了，却又记起他不是这个时空的他……这个时空的自己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尚未在海族站稳脚跟；把幼小的飞龙汤带走，他也无处可去。若是带他直接去空桑……不行。空桑已经有那个神采飞扬的成年飞龙汤，活蹦乱跳，日日只想着怎么恢复力量同他决斗，带个孩子模样的飞龙汤回去不妥……

“俞生，”小东西扯扯他的袖子，“你饿不饿？”

风生水起莫名其妙：“我不——”却瞄得小东西在揉自己的肚子。于是他明悟了，不动声色，体贴地说：“我正有点饿；你要吃什么？我去捉。”

飞龙对他睁大了眼睛，随后像个小猫一样呼呼地笑起来：“随便抓个兔子就好了！下午兔子要晒太阳，出来吃饭，很容易抓的！”

TBC